欧洲人还没醒悟过来，研习美国自由主义者的命运可以让他们迷途知返。唐纳德•特朗普(Donald Trump)越是诋毁北约(Nato)，他在欧洲激起的愤怒就越大。道德上胜券在握的感觉很好。但这可能会带来思维上的盲目。特朗普在国内的批评者屡屡选择义愤填膺，而放弃了思路清晰的分析。民主党曾自我安慰道，女性永远都不可能投票支持特朗普的。结果大多数白人女性都把票投给他了。布鲁塞尔称，美国永远不会从欧洲撤军的。但特朗普可能就是会撤军。大西洋哪一边更输不起？
特朗普并非其批评者所说的那么无知。他所认为的事实有些是他凭空想象的。但他本能地知道其他人的底线。特朗普对北约的描绘错误百出。但本质上这一描述又没错。首先，美国对欧洲安全预算的贡献压根没有70%。正如国际战略研究所(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Studies)的推算一样，美国的实际贡献份额只是这一数字的一小部分。美国国防预算的5%直接用于欧洲。欧洲也没有“拖欠”其应出的份额。自从4年前承诺在10年内达到国防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(GDP)的2%的目标以来，欧洲北约成员国已将实际国防支出提高了870亿美元，这是美国对欧洲安全的年实际支出额的两倍以上。特朗普跟事实之间的关系？没有关系。
但是不动声色地纠正特朗普丝毫不会改变他的心意，甚至站在屋顶上尖叫着纠正也没用。技术官僚斗不过谩骂。最致命的煽动者是掌握基本事实的人。特朗普知道，欧洲需要美国多过美国需要欧洲。每次特朗普会见北约伙伴，或听他的顾问说话时，他都会被告知他的行动正在削弱美国的安全。这话没错。联盟关系强化了美国的力量。摧毁联盟会削弱华盛顿方面在全球的影响力。但欧洲才是更大的输家。它的生死存亡取决于美国的保障。重新崛起的俄罗斯对欧洲的东部边界、对其内部团结以及最根本地，对其繁荣都构成严重威胁。若美国继续留在这里，欧洲可以阻止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•普京(Vladimir Putin)的试探。若美国撤军，欧洲将暴露于危险之中。
特朗普不需要任何顾问来告诉他，美国所处的位置使之拥有更大的自我感觉良好的空间。美国的两侧是地球上最大的两个大洋——大西洋和太平洋。它也有全世界最友善的两个邻居——墨西哥和加拿大。地理位置就是特朗普的底牌。不过眼下的欧洲几乎是希拉里•克林顿(Hillary Clinton)的翻版。像希拉里一样，欧洲领导人相信理性和公众情绪站在他们这一边。也正像她一样，他们在这两点上对形势的估计都过于乐观了。
特朗普已证明，非理性——不断重复的夸张描述和谎言——可以改变舆论。更糟糕的是，世界观的巨大转变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实现。两年前，大多数共和党人还坚定地相信北约。如今只有40%的共和党选民认为美国应该留在北约内。半数以上的共和党人称，特朗普与普京的关系对美国来说是件好事。选民的智慧？拉倒吧。欧洲的选民怎么样？
一年前欧洲领导人对特朗普的误判还可以谅解。他的所作所为没有先例可循。他所有的前任都呼吁美国的北约伙伴增加国防开支。但没有一个会想到破坏欧洲的自由民主——做梦也不会。然而，这正是特朗普眼下在做的。
周一，他会前往赫尔辛基与普京会晤。他加入了匈牙利总理、“非自由民主”的拥护者欧尔班•维克托(Viktor Orban)以及意大利主要的民粹主义者马泰奥•萨尔维尼(Matteo Salvini)之列，成为了普京日益壮大的西方粉丝俱乐部中的一员。差不多就在一年前他们首次会晤时，特朗普同意建立一个美俄网络安全特别工作组。这就像是一只鸡同意让狐狸值夜巡逻。特朗普的顾问劝说他改变了主意。没有人知道这两位领导人非正式地同意了什么。
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周一会讨论什么。特朗普坚持在正式峰会前进行一对一会晤。但最近的历史应该能让欧洲领导人猜到他们的大致议程。在最近的集会上，特朗普说普京是个“好人”。他还把美国的盟友形容为“比我们的敌人更坏”。众所周知，美国的自由主义者曾经按字面意思理解特朗普的话，但不把他当一回事。欧洲不应重蹈这一覆辙。
